又到梨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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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站在窗前，看着楼前公园里的那棵梨花树上开满的梨花，虽然没有雪花的亮金金，也没有桃花的粉嘟嘟，但是怎么看也没有那年家门口的梨花那样惨白惨白。

　　那应该是四十几年前的事了吧。那一年，天寒地冻的，春天来得很迟很迟。爹在外地工作，妈得了重病，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，最后还是含泪离开了我们。哥在城里的重点高中上学。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年幼的妹妹。那时，我虽然会做一些饭，但是却无法解决“无米之炊”的困境。无奈之下，哥在一个周末回来后，说自己不去上学，要照顾我们。我们坚决不同意，爹也写信摆明观点，说什么也要让哥把书念完，考上大学。最后我们商量，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分送给邻居，然后我们到邻居家里生活，帮助他们做活。但无论如何，绝对不能放弃读书。读书的费用由爹负担。爹同意了我们的想法。

　　决定了之后，我们四兄妹商定：无论生活多么艰苦，我们都要坚持把书念完，并努力念好；生活在别人家里，要勤快，做活要主动，；还要趁着农闲和周末捡破烂攒点钱，以便以后上中学用，不能等到爹没法供我们上学了，再商讨谁先回来。

　　哥带着我们几个一家一家去送东西，做保证。那几家邻居还算善良，答应收留我们。第二天，哥要去学校，我们也要到邻居家里去。

　　那一天，也是四月天气。风冷飕飕的，吼得厉害。我家门前的梨花树上，梨花已经开了许多，在风中摇曳着，花瓣也随风一片一片地飘下来。抬头看，惨白惨白的，低头细瞧，落在地上的花瓣已经沾了泥土，但仍是一色白，白的凄惨。

　　哥拉着我们的手，抚摸着我们的头，很是难舍难分。那宽大的手掌，像爹的手，也像妈的手。我们哭着，似乎是诀别。哥的眼睛也红红的，但始终没有看见他落泪。因为他前一天晚上对我们说过：“男儿有泪不轻弹。要化悲痛为力量，好好学习，将来才能出人头地。”

　　也许是我们无休止的哭声惹烦了收留我们的邻居，女主人或男主人就厉声呵斥，哥听了，狠狠地对我们说：“不许哭！再哭我再也不回来看你们了！”我们很害怕，真的就止住了哭声。抹着眼泪看着哥走了，头也没回，我们想，哥一定是不敢回头，他怕我们看见他的泪水，也怕他看见我们的哭相。

　　梨花被风吹散，随风飘落，我们的心似乎也碎了，裂了，变成了血一点点滴落，变成了泪一串串流淌。

　　从那年起，我就怕看见梨花。然而，不巧的是，去年我家楼前的一片平房改造成了公园，一户人家院子里的一株梨树被留了下来，今年站在阳台上，透过窗子就能看到那棵梨树，那树梨花。不免又勾起了我的回忆。